生活不易,培养孩子考上大学更不容易。珠海有这么一位代驾司机,他孤身打拼几十年,和妻子含辛茹苦,培养出了四个大学生,其中一个还考上了研究生。但为了让小女儿考上大学,他不惜……8岁丧父,妈妈挑起家庭的重担陈师傅,珠海滴滴公司的一名代驾司机。
第一次见到他,戴着头盔和口罩,穿着马甲背着书包,活像个小年轻。等陈师傅卸下搵食的“盔甲”,才发现他的头上,已有不少白发,眼角也多了几条鱼尾纹。陈师傅说,他今年49岁了,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近30年。
小小年纪就出来打拼,只因为爸爸的离去。陈师傅的家在北方一个小县里,爸爸是一位包工头,收入稳定,70年代的“四件套”——单车、钟表、缝纫机、收音机应有尽有,在那个年代算是大户人家。
家里五兄弟姐妹,吃的喝的都不愁,还能上学堂,可以说是赢在起跑线上。然而,有一天放学回家,他觉得不对劲,进屋一看,妈妈、哥哥姐姐眼眶泛红,一问才知道,爸爸身体不好,去世了。家里的顶梁柱倒下,剩下六口人突然迷失了方向,生活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熄灭。也许你会认为,经受了沉重的打击,陈师傅应该快速成长,然而并没有。
爸爸去世那年他才8岁,只知道以后见不着爸爸了,啥也不懂。直到有一天,他看到妈妈天没亮就爬起来了……那是初春的一个清晨,妈妈早早爬起来,戴着草帽背上竹篓,拿着铁锹和锄头就往地里赶。除草、翻土、播种……陈师傅悄悄跟在妈妈后面,看着妈妈弓着背,吃力地挥着锄头,那一刻,他才意识到,妈妈一个人,正在撑起这个家。从那以后,陈师傅每天写完作业,就跑到地里帮妈妈干活。
小身板学着打药、收割、除草,再后来烧柴火、圈猪草,晚上回家做馍馍、煮面糊,无所不能。“那时候家里还点着煤油灯,一斤油用高粱梗围个布,沾一点刷一锅,够吃一年了。”好在爸爸生前的朋友们隔三差五送点米和糊糊过来,一家人的生活得以维持,一直到陈师傅高中毕业。
学门技术,为了做自己命运的主宰那会儿县里的人,不是种田就是做工地,既能管温饱,工钱也能当天领着用。但陈师傅却没有选择这条路,而是去报考了电子学校,学技术。
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呢?陈师傅说,书读多了,晓得只有掌握一门手艺,才是财富,也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。果然,毕业后,1992年年底,陈师傅顺利进入当地一个矿石场,成了一名化验员。
因为有了一门技术,他还拿了挺高的工资,一个月300多块钱,能把家里的水电全包,也够让一家人都吃上面食,不用再吃灰馍馍。但干了没多久,陈师傅还是觉得多学的其他技能没用上,又换了一份工作,电子收购。这下专业完全对口了,然而收入却不成正比,不到100块钱一个月,家里再度陷入困境。妈妈又起早贪黑回到地里干农活,哥哥姐姐也在为家里忙碌着,但生活就是没有扭转。
恰好这时,身边很多人来到广东发展,陈师傅毫不犹豫地背上行囊,坐大巴来到珠海,进了工厂。一个人包揽流水线上的活,就为了多赚点钱回家。每天早上,他会比其他人更早到厂里,开始一天的工作。到了晚上,吃饱饭又开始琢磨,怎样才能加大销售量,打通销售渠道。
琢磨着,琢磨着,7年时间下来,也给陈师傅琢磨出了点门路。他除了做生产,还把包装等工程类的给做了。
此外,结合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,还跑到门店上当起了销售,只要客人有疑问,他总能从一个小零件开始,拉着人唠嗑半天,把所有组成部分的作用都介绍一遍,最后看着客人们欢欢喜喜搬走产品。因为对产品的了解程度更高,客人们也愿意找他买,渐渐地,他的生产额和销售额也成了全公司最高的,口袋也越来越满。这7年,陈师傅赚了不少钱,也结了婚,但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尤其是妻子怀孕后也回了老家,仅剩他一个人在珠海打拼,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才能回家待几天。孤身在异乡,也会有强烈思乡的时候,比如每到中秋、冬至,这些寓意团圆的日子他总是一个人,能做的只有打上一通电话,仅此而已。
再后来,他跳槽到另一家公司,一个月能拿6000块钱。陈师傅咬牙牙,在鸡山村租了一间房,把妻子和女儿们都接过来。他努力赚钱养家,妻子在家教女儿们读书写字。每晚能回家吃顿家常菜,听到女儿们的爽朗笑声!可好景不长,没过多久陈师傅又失业了。
没了生活来源,陈师傅又开始四处奔波找工作,一家人都靠着他,一觉睡醒都是钱,他根本不能停下来。那时,不管什么工作,只要能找到就得干,于是他又成了一家公司的销售。和之前不同的是,这份工作得外派到山西、河北、陕西等地方工作。
这就意味着,又得过上聚少离多的日子,虽然很辛苦,但为了生活,他还是选择勇往直前,四处奔波。妻子则带着4个女儿回老家,继续辅导她们读书写字。在销售路上继续翻滚6年后,陈师傅做了区域经理,还跟以前的老板跑去深圳,两个人干了一家企业,算是干得风生水起。一个人要想成功,冷板凳至少要坐10年,陈师傅一路走来,奔跑了20多年才有这个成绩,就在大家都认为他成功时,他却毅然决定辞职回乡。
拿上全部身家,回老家陪女儿高考“我唯一的遗憾是很少陪在女儿们身边,但前面三个都很争气,都上了大学,其中一个还考上了研究生。”陈师傅说,他心里很明白,教育的投资更耗钱,为了给女儿们更好的生活和教育,他带着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上百万,回到老家,开始他的创业之路——做化妆品。万事开头难,刚开始创业那会儿,陈师傅和妻子每天早出晚归,找产品研发、找工厂制作、找包装设计、找场地办公、找销售渠道……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,就怕出差错。
那一年正好小女儿准备高考,而妻子忙着给陈师傅打下手,并没有像从前一样,手把手教女儿复习,也没有人监督她。于是,小女儿开始逃课、旷课,成绩也急速下滑,到最后高考也失败了,没考上大学,成天在家里闷闷不乐。另一头,陈师傅夫妻俩的生意也不好做,销售市场打不开,还欠下了不少债务。
钱没赚到,女儿也没考上大学,生活又回到起点。夫妻俩商量后决定,把生意停了,让小女儿再复读一年,妻子专心在家教书陪读,陈师傅还是跑外头打拼,赚钱养家糊口,也给女儿们攒学费。在陈师傅心里,最难忘的还是在珠海奋斗的日子。初到珠海,倾注了全部心血,生活有奔头。
“珠海是我的第二故乡。”于是,2019年,陈师傅回到了珠海。这时的珠海已经和年少时看到的不一样了,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环境优美,高楼林立,交通有序……陈师傅在珠海静静待了几天,也在思考着新一轮努力的方向。
直到有一天晚上,他在街上看到了交警查酒驾,萌生了做代驾的想法。第二天,他拿着驾驶证、简历等到滴滴公司面试。因为开车从来没违法,驾龄也超过5年,很快就应聘上了,成为一名代驾司机。从那以后,陈师傅白天和深夜都奔走在珠海的大街小巷,有单就接,把喝酒的司机们都送到家。
成为代驾司机的一年多,陈师傅算是见识了酒后的人生百态。有的人喝多了找不着家,他得背着人挨家挨户在小区里找;有的吐得一车都是,他把人送到家还得帮忙打扫车子;有的人喝完酒脾气不好,他得忍住脾气不还嘴……“唉,应酬真累,早出晚归连女儿都没见到一面……”“生活太艰难,天天加班,下了班还得拉业务陪吃饭喝酒……”“师傅,我失恋了,安慰安慰吧……”作为一名代驾,除了开车技术要好,路要熟,还得掌握一项技能,那就是开导乘客。每每遇到受挫、心情不好的乘客,陈师傅总能化身知心大哥,给他们上一堂课,用自己的经历帮他们重燃希望。
后来,他甚至和一些乘客成了朋友,逢年过节搭上一句问候。“用咱们的行动,让喝酒司机越来越少,让更多的家庭圆满一点,道路也更安全一点,这也是件好事啊!”陈师傅乐呵呵地说。
陈师傅来珠海前对女儿说,一定要好好读书,不要像他一样,吃了没有学历的亏。而在今年高考放榜时,小女儿终于考上了重本,这让陈师傅高兴了很久。因为,女儿们不用走他的老路了。
现在,除了做代驾司机外,陈师傅还应聘到某学校做校车司机,干多一份工,给女儿攒学费。每天早晚,接送孩子们上下学,陈师傅总能想起自己的孩子,和这些年走过的岁月。
做代驾不易,请多点理解他们陈师傅在珠海做代驾已经很满足了,但代驾是个辛苦活,其中的艰辛酸楚,只有陈师傅自己知道。代驾多半都是深夜到凌晨工作,而且工作不定时不定点,有了单随时要走,去哪无法预料,接什么人无法预料。
但这些还不是最怕的,代驾师傅都有很多怕:怕没单,怕消单,怕拒单,怕三公里以外的单……代驾司机接的客人多半都是喝了酒的人。在醉酒状态下,性情很难预料,有的人很乖,上车就睡觉;有的人喋喋不休,让你不停陪他聊天;还有的脾气不好,喜欢骂人。遇上爱睡觉的,代驾还得找他的家里人一起扶他上楼。
虽然这样,但陈师傅还是很喜欢这个职业。他有时也会把自己的经历讲给客户听,他希望大家每天都能早点回家,多陪陪家人和孩子。陈师傅真心喜欢珠海这座城市。
虽然他的工作很不起眼,但他想用自己的努力,把更多的人平安送回家。他也希望喝酒开车的司机越来越少,珠海的道路交通越来越安全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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